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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圈子裡大家碰面的口頭禪,就是「你去看過《海角七號》了嗎?超好笑」

這樣的效應真令人開心,一部只花三千萬製作的本土國片,竟在一夕間變成了台灣的全民運動,變成了取代好萊塢電影動則幾億製作的討論話題。

藝術的本質總源自於生活,錯不了!

《海角七號》說的是台灣生活,悠盪的是台灣歷史。

昨天和一群媒體朋友喝酒閒嗑牙,他們說得絕,小魏導演分寸拿捏準確,多一分就變成電影版的《鳥來伯和十三姨》或者《親戚不計較》,我說這些常民的俗元素,過去侯孝賢導演用過,但他長鏡頭以及緩慢節奏的電影語言沖淡了「陳腔濫調」的危機,《悲情城市》裡的陳松勇對照了《海角七號》裡的馬如龍,都把「台灣角頭」角色個性裡的黑色幽默點染得很鮮明,而魏德聖則是拿詩化了的書信交疊出一幅偶像日劇的浪漫之作,他把浪漫的典型和本土的民間文化並置,細膩地編織出「台灣人」血液中的混調文化美感,電影文本的懸念,則是從過去時空的跨國戀,對照著今天男女主角的愛情關係與變化,結局雖有不同的選擇,但愛的力量沒有改變。

昨晚大家一致認為,這半年,本土國片有種揚升的節奏,六月至今連推出三部國片叫好叫座,而且還有一定的觀賞順序才對:九降風→囧男孩→海角七號,可惜我跳過了囧男孩,至今還未觀賞,首映時錯過了,但九降風和海角七號倒都趕上了,這樣的觀賞順序,有個朋友說的好,《九降風》看完,得細細回味,那樣的感動不是在現場,而是在回家以後;而《囧男孩》,她說,梅芳阿姨把台灣阿媽演活了,我想起了《佐賀的超級阿嬤》那部日本電影,但因為沒看囧男孩,所以在此不便多評點,但想的是,阿媽演阿媽應該才是對的吧!雖然我不喜歡佐賀那部日本電影,做作了點,但阿媽演員卻是對的,電影裡的阿媽有很多神情不是年紀輕的演員可以扮老達成的,朋友說的觀點,我很支持;中國內地有許多的老演員被稱老戲骨,真正的原因就是因為上了一定年紀的表演者對生命的態度和表演節奏早已內化到舉手投足間,那絕不是用力就可以達到的「表演」。

去年我曾和鄭少秋、歸亞蕾和焦晃老師同台,那時專注觀察的就是這無法學習的自然與細節,那時我只告訴自己,有很多事情一定得靠時間才能積累出那樣的能量。

《海角七號》具現了我提的觀點,有人說《海角七號》捧紅了茂伯,而我要說句大膽的話,其實是茂伯和馬如龍這兩位老演員捧紅了《海角七號》。

這兩個角色的表演自然、節制、有爆發力,這部電影如果沒有這兩位前輩,不可能有這樣的成績。

我說魏導演的功力最好就在這個環節-選角,一部電影的成功,選對了角色佔了一大半。

當然年輕演員也都很好,小范被拍出了一種另類的性感,小應那個骨子裡游離叛逆又拘謹的個性演的也很到位,唯一讓我不太喜歡的還是那位日本女演員,放在這些「自然派」的演員群裡,她的表演真的太多了。

不知為何,看到這個角色我突然會跳到日劇HERO裡的松隆子,如果是她來詮釋的話,我想會更好些。

媒體朋友說,看海角七號和窘男孩,精彩的是在現場的享受。

我舉雙手贊同!

那晚,在電影院我真的笑翻了。

特別是茂伯的幾場戲,把一個老人渴望演出的單純與真都給表現出來了。

他說了我們很多人平常不敢講的心理話。

也表達了我們很多人不敢表達的渴望與虛榮。

我說,茂伯的表現是一種真實的勇氣,也補償了我們東方人長期自我壓抑的負面性格。

茂伯有一種台灣人豁出去的坦誠與瀟灑!

然後,馬如龍的「代表」則是更具體的呈現這樣的豁達情懷。

真的,從海角七號看國片,我真的看到了一種豁出去的曙光,我說,我們終於從侯導的悲情走出來了。

其實,台灣人草根性格的延展,一種是可能會傷害別人的流氓氣,還有的一種就是自嘲式的豁達與幽默感。

或許,在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的環境下,台灣人最該學會的就是這樣自我解嘲的黑色幽默吧!

日子,過不下去,就過上去。反正就是會有這麼一條路讓我們走過所有的黑暗。

 

只是,今天我看了一則台北文化新聞,突然又被嚇壞了,海角七號的效應延燒到各個層面,特別是本土傳統技藝文化的重視與否,又成了一個討論的議題,市議員質詢文化局長李永萍,認為台北的傳統表演家缺乏表演空間,我左思右想。

台北從大場地到小場地,小巨蛋、國家劇院、國家音樂聽、實驗劇場、演奏廳、城市舞台(社教館)、國父紀念館、新舞台、國際會議中心、青少年活動中心、南海藝術館、幼獅藝文中心、學學文、華山藝文中心、牯嶺街小劇場、皇冠小劇場、行天公附設禮堂、十方樂集還包括學校單位的表演場地、台灣大學體育館、師大綜合館、台北藝術大學的戲劇廳和舞蹈廳以及音樂廳...哪裡缺場地了?

重點是,這些場地有誰好好利用?好好推廣了?

說實話,茂伯效應,讓大家重新思維傳統藝術的傳承雖然很很重要,但這些官員不該把問題混淆。

台灣的表演藝術是生態問題,不是場地問題,表演家缺乏被尊重,是因為觀眾沒有被教育與培養,和場地缺乏有什麼關係了?

過去到現在文建會在各地不斷興建表演場地,卻永遠只是硬體的建設,卻沒有想到,硬體建設完了以後,誰來使用?

表演團體要選擇的表演空間,是一個有觀眾的地方。

台北的表演藝術的生態問題,是觀眾在哪裡啊?

我覺得與其又花大把鈔票去不斷地建設硬體,讓建商和經手者有很多撈油水的空間,還不如好好回到原點,想想如何吸引觀眾走進劇場去看表演。

商業性的操作固然可取,但不是每種表演藝術都能適用。

月琴彈唱,沒有人聽,是因為沒有人懂月琴的音樂之美,誰來告訴觀眾?總不能月琴藝術也請周杰倫、王力宏、蔡依林來代言吧?

我再大膽假設、瘋言瘋語一番,如果拿辦中秋節社區烤肉的精神來推廣表演藝術,是不是也是個辦法呢?

台北市民來看一場茂伯的月琴表演就可以抽中armani的十萬塊西裝,或者,來看一場表演就送沐浴乳一罐,又有什麼不可以?

台北市政府該做的不是盲目建設場地,而是替表演藝術家集客。

所有的消費性產品產業每年花大筆的廣告活動預算,就是為了針對目標客戶做集客的動作,為什麼政府不能夠好好地參考一下這個基本的行銷概念呢?

你讓藝術家去叫賣集客,很尷尬,但政府為了推廣藝術,拿點好處來吸引市民,又哪裡說不過去了?

我其實不問世事很久了,但這次看了海角七號,為國片環境復甦欣慰的同時,看著愛作秀的市議員們搶著媒體熱潮作秀,卻提出了個不像話的訴求來,我不反對民意代表掌握契機行銷自己,為自己在媒體上博曝光的版面,這無可厚非,但我卻不能接受為了那樣的目的卻誤導市民的認知,以為所有的問題是出在表演空間的不足。

上行下效,我只想問問我們偉大的政府官員與民意代表,當你猛力抨擊提出疑惑的時候,你是不是問過自己,這一年可曾花過一毛錢走進劇場看過表演?

如果你的答案是沒有,而理由是因為太忙,那麼相信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老百姓更是為了生存而痛苦忙碌,一樣不會走進表演空間去看表演的。

大家都不進劇場,那麼,蓋那麼多表演空間是去餵蚊子嗎?

表演藝術不是電影,更不是電視,生態上的循環比之更複雜更細微,真的不是每個藝術家都會做生意的,站在政府的立場上,總不能說不會做生意的藝術家就該去死吧!

所以,諸位有德的民意代表與政府官員,藝術家真正最需要你們的是,不是又蓋了一堆沒人去的表演場地,而是請想想辦法幫忙培養培養,努力招招願意看表演的觀眾,踴躍地走進劇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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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ungchi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6) 人氣()